酸果

非典型性鸽王。

[双子✖️你]Butterfly’s whisper(意识流最后一次重发)

我从没想过会再遇见他们两兄弟,Oliver Phelps和James Phelps。我也从没想过再见面竟是这幅光景。

 

一、

大约在十八九岁左右那几年,我时常做梦。

那片空旷无人的原野上游荡着缥缈的捉不住的雾,成群的白色蝴蝶,寡言沉默的少女,听不清的窃窃私语。

我于梦中缓缓清醒,飘窗的玻璃上凝结着水滴。伦敦冬季累月来积攒的潮湿让我从指甲到掌心冰冷而苍白,指腹与桌上的信纸摩擦,带着毫无温度的粗粝的颗粒感。

那是一封推荐信,来自我的导师安珀·格林女士。

电影学院第二学年的课程无聊而紧凑,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,敢将我的梦境做成一份没有前因后果的课后作业递交上去。

在大约隔了一个月后的雨天,刚结束了六个小时的讨论课,格林教授留下了我,她将一封信交到我手中,“胡蝶,你是我见过的情感最细腻丰富的学生,但同时你却压抑而自制,这种诡异的质感让你的作品有种无法平衡的狼狈。或许你该去真正的表演里找找答案。”

信的收件人处写着“迈克·内威尔”,一位挺不落俗套的电影导演,我很喜欢他的《FourWeddings and a Funeral》。听说最近他被邀请拍摄一部家喻户晓的魔幻片。

而我即将带着这封信,奔赴一段未知,一段难以忘怀与一段不可言说。

 

我的住处离利维斯登有些距离,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赶到目的地。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大约20分钟,我得在这之前找到内威尔导演。

利维斯登的场地太过庞大,错落的布景棚与临时的演员休息室密密麻麻地占领了道路两侧,我停下车,沿着一条看上去靠谱点的路往里走。

空中飘着微雨,耳边响起梦中相似的沙沙声,零星的几棵山毛榉树孤单地立在房屋与房屋之间的空地上,粗壮的枝丫光秃秃地指向灰色的远空,地上的枯树叶踩上去会有浸水后的饱满感。我像闯入了童年的迷宫,遍体丛生的茫然催促着我的脚步越来越急。

转到一处僻静的巷道,我隐约听到几声口申(///)吟,那声音隐忍中夹杂着一点诡谲的欢///鱼。

我沿路去寻,绕过一棵英国栎,远远见小路尽头的房屋墙角交/蝶着两个人影。一个高大的男人弓着背,亮眼的姜黄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而不听话地甩动着,他结实的手臂支着墙撑住了身体,从那狭窄的缝隙里漏出一点女人金色长发的踪迹。

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。

迷宫里遇见了潘神,我踟蹰在原地,不可前进,也无法后退。

 

“想试试吗?”分辨不清的沙沙声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低沉而带着磁性的耳语。

“……不。”我的目光像密不透风的蛛丝,将那处画面包裹进阴暗的蛛网里。

“你确定你能拒绝?这树皮快被你抠坏了。”那诱人的声线再次响起,随之而来的还有耳廓处传来的熱感。

我惊慌失措地转身,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捂回嗓眼里去,“Shit!你是谁!”

“这句话该我问你,小姐。你是谁,我好像没见过你。”眼前的男人像堵高墙,同样的姜黄色长发下,他的目光戏谑里藏着盖不住的凌厉,有那么一瞬间我错觉墙角的那个身影站在了我的面前,“James!你被发现了知道吗?”他忽然大喊。

天呐,我前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未遇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。

“Jamie停下……”墙角处传来无力的制止声,而远处的男人并没有因此放慢动作,他微微侧了下头,甩来一道带着火气的眼刀,“滚开Oliver!”声音既凶又狠。

男人的侧脸与近在咫尺的这个恶棍竟然惊人得相似。

这一切一定是幻觉!我推开身前的人,像野猫戏耍下慌不择路的老鼠,狼狈逃窜。

“快点,我们该回去了!”身后还隐约能听到那坏蛋的喊声。

“知道了!”

 

我拼命地跑。

沙沙,沙沙,沙沙……

蝴蝶飞出了白雾。

 

二、

沙沙,沙沙,沙沙……

听不清的耳语如同蝴蝶振翅,越来越多的蝴蝶,越来越多的蝴蝶追在女孩身后。

湿漉漉的雾沾在身上,雾后隐约有两个身影,他们在说什么?

听不清,听不清。

快逃,快逃,蝴蝶追上来了。

 

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,冷冷的汗水自额头滑下来,枕头湿了一半。

那天的最后,惊魂未定的我还是找到了内威尔导演的休息室。

看过了格林教授的推荐信后,导演深深地望了我一眼,“我以为你是来试镜的,你长得很漂亮,但漂亮得有些死板,你的气质像是在故意压制着你的某些特质。”他折起了手中的信,推了推眼镜,“安珀的意思是你需要打磨得更生动一点,那你不如先试着做做AD,可以近距离地观察每个演员的表演,葛罗瑞亚会安排好你。”

我的脸在长时间地冷雨中冻得有些僵硬,我慢慢挤出了一丝笑容,点了点头。

 

“亲爱的,我该怎么称呼你?” 葛罗瑞亚是个四十岁左右的胖阿姨,她留着棕色的蓬松卷发,看上去像只松软的黄油面包。她亲切地迎接了我,像另一个格林教授。

“您可以叫我胡蝶,我没有英文名字,蝶的意思就是butterfly,听上去可能有些怪。”我认真地同葛罗瑞亚解释着。

“胡蝶?”

“Butterfly?哦吼,James,偷窥狂小姐原来是只偷窥的小蝴蝶。”

噩梦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我微微佝偻着身子,想将自己藏起来。

“Oliver!James!别闹了,这是新来的胡蝶,从今天开始她会成为你们的AD,你们要好好相处,知道了吗?” 葛罗瑞亚并没有听出他们话语里的异常,她嗔怪地拍了拍其中一个的胳膊,嘱咐道。

“知道了,知道了,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小蝴蝶的,是吧James。”刘海散下来的男孩嬉笑着将胳膊搭在另一个男孩的肩膀上,他的嘴唇咧开欢畅的笑,唇型像颗桃心

“当然,Oliver,毕竟我们有共同的秘密。”名字叫James的男孩梳着偏分,看上去温柔的笑容却让我的脊椎攀上一股寒意。

 

接下来的几天,我努力地适应着AD的工作,说实话,这简直是在作保姆。大到演员每天的流程、布景设置,小到每一句台词、道具服的花纹细节,我都需要仔细确认,与每个部门沟通。有时我甚至要因为一点小事磨破嘴皮子,比如伺候某些人的起床气。

当然我尽量小心地避开在我看来可恶至极的双胞胎兄弟俩,我宁可去哄那只道具喷火龙。

但天不遂人愿,我总是被命运开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。

“胡蝶,去找一下Ollie和Jamie过来,下个场景准备拍他们了。”副导演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。

“收到,马上。”我硬着头皮答道。

 

临近圣诞节,整个利维斯登片场都被暖融融的节日氛围所包围,大礼堂里也为即将拍摄的舞会场景做着最后的准备。冰雪配色的装饰渲染了天花板与约克石铺就的地面,高大的松柏上落着层层白雪,冰柱与白色石雕泛着莹润的光泽,一切如同看上去的那样纯洁无瑕。

演员们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,练习着舞步,或者闲聊着彼此的礼服是否合心意。

我从礼堂的门口路过,在人群中寻找着Oliver和James的身影,通常情况下,双胞胎过人的身高优势总能让我一眼锁定他们的踪迹,然后计划好完美避开的路线。但今天最热闹的人堆里并没有两人的身影。

我穿过回廊,绕到旁边演员们的休息室去找,屋里没人。

透过打开的窗缝,我隐约瞧见一抹一闪而过的姜黄色。

 

“导演喊你们去……”怕再看到不该看的,我学会了先喊一声提个醒再过去。

可现在这个情况,我反而闭上了嘴巴。

两个穿着礼服的少年站在屋后的阴影下,抽着烟。

Oliver靠在墙上,长长的腿懒懒地弯曲着,香烟微妙地叼在双唇之间,摇摇欲坠,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袖口繁复的蕾丝花边。而James则站在他对面,他低垂的视线集中在手中的打火机上,金属卡扣开启的咔哒声清脆,火苗泛着蓝色的冷光,另一只手里夹着的烟攒起长长的烟灰。他抬起手,挽起的衬衫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,青色经络分毫毕现,Oliver凑过头去就着他的手点燃了口中的香烟。

他们纤长的睫毛如脆弱的蝶翼,红润的嘴唇像清晨坠着露水的玫瑰,那是两尊完美而冰冷的雕塑,禁欲的外表下藏着暗潮涌动的诱惑力,此刻香烟便是他们最深爱的情人。

 

直到烟一点一点燃尽,两人才离开。

我从转角后走出来,耳边再次响起的沙沙声将我圈禁,我在那堵墙前站了很久。

 

“你去哪里了?副导演找了你好久。”和我住在一个宿舍的发型师婕咪拽住了我,她甜美的红色卷发微蜷在耳边,手指尖上沾染的黄色染发剂像绽放的黄色蒲公英。

“我去服装组帮了会忙,那边有几件衣服需要调整一下尺寸。”我随口胡诌着。

我将目光投向远处候场的演员们,这次双胞胎老老实实地站在人群的一角。他们恢复了往日的朝气,身边围着一小搓同样衣着华丽的女孩子,得体的礼服勾勒着那些青春而饱满的躯体,像一颗颗熟透泛红的伊甸园苹果,散发出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。

大概是James,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丑巴巴的小道具,一开一合,好似一张大嘴,逗得身边的黑发女孩发出“咯咯”的笑声。

“他们总是那么可爱,对吧。”婕咪的目光也落在那两兄弟的身上,她棕黄色的眼眸里像除了他们谁也装不下似的。

“葛罗瑞亚说还有几套礼服可以借,你可以跟着参加后面的小型演唱会,他们请到了贾维斯·卡克。”我小声提醒婕咪。

“那我得赶紧去找葛劳瑞商量一下,或许我还能跟James或者Oliver跳支舞。”

我将视线移开,不再看即将开始的舞会拍摄。

圣诞的狂欢进行到很晚,我一觉醒来时,婕咪刚进门,她兴奋地对我描述着整场派对里,她和男孩们跳舞的画面。

我默默地听着,视线渐渐在枕边的铁皮小糖盒上失了焦。

 

三、

自那晚后,我经常能听到婕咪缩在她粉色的小床上跟某人说着电话。那一把低沉的嗓音漏出了听筒带着电流的磁感,不知男孩说了什么,逗得以往大胆的婕咪笑得羞涩。

我缩在被子里,手中攥紧了我的小糖盒。纤细的手指微微曲起,慢慢地摩挲着,电流穿过身体,牙齿嗑紧了柔软的被子。

你看,花要开了。

 

梦里开出了花。

少女在迷雾中跑呀跑呀,她柔嫩的脚心被粗糙的沙砾磨烂,小腿被丛生的荆棘划破,鲜红的血落进土壤,生出妖异的花朵。

红到发黑,红得落寞。

蝴蝶聚在了花朵上,白色看上去像红色。它们咯咯地笑着,哭着。

雾里的人影剥开茧,是两张一模一样的少年的容颜。

 

今天的拍摄的是重头戏,电影里少有的水下镜头。

通告单上打了长长一串条目,我需要一一核对各项部门和设备是否就绪。

我烦躁地将长发挽成了丸子,长袖衬衫被我撸到了手肘上,来回的奔跑使我身上被汗水浸得潮湿,我索性将外套脱了放在了一边,轻装上阵。

“鲁伯特,你在哪,衣服换好了吗?下场该你了!”我敲开了鲁伯特更衣室的门,屋里开着窗,几个男孩正围在一起打着游戏,几个相似颜色的脑袋凑在一起,一瞬间让我晃了神。

震耳欲聋的游戏音效声中,一双手推了推还沉浸其中的主要演员,是James。

“这么快?我还想打完这一局。”鲁伯特揉了揉韦斯莱家族统一的红色长发,有些沮丧。

“走吧鲁鲁,我们正好也去看看。”Oliver将半身压在了鲁伯特肩上,推着他向门外走。路过我身边时,他不经意地抬手,揉了揉我的脑袋,“小蝴蝶,烟头好玩吗?”

 

男孩们的离开,带走了一室喧嚣。

我愣了不知多久,久到身上的汗水变得冰凉,我的手摸向上衣的口袋,我想起来了,外套被我随手丢在了一间更衣室,是哪一间来着?

我在更衣室外的走廊上奔跑着。

一间,又一间。

没有,还是没有。

终于,我在走廊尽头化妆间里找到了我灰色的外套。可是外套的口袋里空空的,我的……

“你是在找这个吗?”

我寻着搁楞声猛地回头,门口站着两个本应早就离开的身影,Oliver手中晃动的正是我可怜的小糖盒。

“请你把它们还给我。”我望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轻声嗫嚅,我的脸一定涨得通红,我能感觉出它像烧起来了一样。

“你除了偷窥还有捡破烂的癖好吗?”女孩们眼中温柔的男神James蹙起了好看的眉头,他深邃的棕眸里射出的是冰冷而又不屑的目光。

“不是……我没有。”多么无力的辩解。

“那这是什么?你喜欢抽烟屁股?”小糖盒被打开,里面掉出了两个燃尽的烟蒂。

Oliver慢慢地转到我的身后,他凑上来,声线贴着我的耳朵,“大家知道你原来是只变态的小蝴蝶吗?”他的舌头舌忝/上我露出的脖颈,留下一层黏腻,“还是说,你喜欢我们两个?”

 

身体不听话地颤栗,却不是因为害怕。

心底压抑了许久的兴奋,随着泵出的血液,涌进大脑,涌向四肢百骸,炸开一簇簇金色的烟火,藏在黑暗里的念头被发现的块/感是那么令人着迷。

梦境中的那些蝴蝶再也不可抑制,它们抽出了细细长长的触角,拨动着那一根根谷欠/望的弦。

衣服一件一件掉在地上,像褪去了一层有一层伪装的壳,不要克制,不要乖巧,不要纯洁,剩下珞/路/的躯体,那是什么,是原始的本性,是深处的恶。

 

胀,好胀。疼,好疼。

干涩,摩擦,撕裂。

流血了。

 

Oliver 的牙齿叼住了他刚舌忝/过的那块后颈的车欠/肉,我能感受到他喉咙处的吞/口因/虫需/动,“The first one ?有没人碰过这里。”

“……有,我的继父……被我踹了一脚。”我尽力保持声音的稳定,“母亲给了我一耳光,说我是个bitch。”那场噩梦被我埋在了死去的12岁女孩的身旁。

Oliver的动作停了一下,但很快他又啃起了我的脸颊。

不知什么时候,James站到了我的面前,我用手指蹭了点血,点在他精神的头上,顺着经脉向下,延伸出一条看不大出来的红线。

我学着那些跟他们调过情的女孩那样,“咯咯”地笑,笑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。

James的眉皱得更紧了些,他的大拇指揉了揉我的唇,头一次温柔地吻了上来,“想哭就哭吧。”

 

我记不清那天是如何结束的,我没有取回我的小糖盒。

第二天一早,我收拾了不多的行李,离开了利维斯登。

 

四、

一条泥泞肮脏的沿街小巷里,流里流气的小鞋匠靠着墙壁对过往的女人吹着口哨。

一行蒙着头巾的年轻修女路过,领头的漂亮女孩狠狠地瞪了鞋匠一眼。

鞋匠开始频繁地偷偷给修女送东西,都是些不时兴的小玩意儿。修女将那些小玩具一件一件丢进拖地的水桶里,水桶里脏水被泼在巷子里,流了一地。

直到某一天,鞋匠捧来了一个缠着蝴蝶结丝带的鞋盒。

 

小巷口再次路过一行修女,领头的那个黑白的裙子下扬起的裙摆处露出一双红色的高跟鞋。

红色的高跟鞋踩在泥水里,摩挲着旁边脏兮兮的破皮鞋。

直到黑色的袍子裹不住大起来的肚子,修女闯进了鞋匠的家,空无一人,只有地面还沾着黑漆漆的鞋油。

 

红色的高跟鞋开始与无数的鞋子跳舞,擦得黑亮的漆皮皮鞋,黑丝绒缎面的吸烟鞋,布满尘土的高筒军靴,甚至是沾着大粪的布鞋。

修女问了无数人,也吻了无数人,终于她乘着牛车找到了她的鞋匠。

开门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年轻农妇,黑瘦又丑陋。

修女握紧了衣袖中的剪刀。

 

数日后,人们从河流里打捞起一具泡得不成样子的女尸,她肿胀的脚上还套着一只红色的高跟鞋。

 

Rhopalocera。导演的头衔后跟着一行看不清字母的花体落款。

大概十六年前我的毕业作品,短短的二十几分钟,获得了当时大学生电影节的短片系列金奖。

毕业后我离开了英国继续深造,直到我的母校邀请我担任新一届学生电影节的评审,我才重新踏上这片土地。

 

黑暗的放映室里,播放着最后一部参赛作品,我中途接到助理的通知去拜访了我的导师格林女士,回来时没注意房间里多了不少人。

电影枯燥而沉闷,连续几天的忙碌让我有些困顿。结束后,我让助理先离开,独自缩在这间我学生时代就熟悉如卧室的房间角落里歇息。

 

“James,我们的小蝴蝶睡着了。”

“嘘,别吵醒她,Oliver。”

我好像听到了一些声音,沙沙,沙沙……

我慢慢地掀起沉重的眼皮,面前的男人们已经脱去了稚气,他们瘦削的脸庞装点着成年男性老道的成熟,还是那双会说话的棕眸,我迷糊间抬手去触。

男人握住了我的手,骨节处的戒指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我终于听到了蝴蝶的声音,它们齐声高喊着:“撕碎我!撕碎我!”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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